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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言喻的香港生活所思 ―香港の現在、言うに言われぬ思い-

その7 K 
(護士,27歲)

■中文原文■ 

K (護士,27歲)

在二零二一年六月轉去内科病房工作前,本來已經預想過會有機會再面臨新一波的疫情,但抱着想到内科病房工作,不想後悔的心態,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幸運的是,初轉過去的時候,第四波疫情也快要平息。初到新病房的適應,也不過是要跟上新地方的節奏和環境,沒有很大的挑戰。

第四波疫情下,自己日常的教會活動只能在網上進行,只能隔著螢幕和朋友一起,沒有實體的親切感,在家中有時還會因爲其他家人都在旁邊而不能暢所欲言。隨着疫情改善,教會活動變回久違的實體,即使狀況還未能回復到疫情出現前 — 可以幾百人一起聚會,或是總能輕鬆地相約三五知己一起出來的狀態。現在能夠在工作後親身與朋友見面,最少可以跟少數人出來一起談天,心靈上還是能得到一點慰藉。

然而,疫情也許能慢慢消失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第五波的出現打亂了本來想在農曆新年邀請好友上門一起過年的計劃。首當其衝的影響,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恐懼。

對抗疫情已經兩年多,其實很清楚自己染病最多應該也是好像得了一場重感冒那般,最恐懼的是一個人染病後,會否一發不可收拾地傳染給身邊不同的人。萬一傳染給小孩子或老人家,他們正正是會因而得重病的人。尤記得當第一次去幫一個高度懷疑感染了新冠的病人作檢測,到下班的那刻也未知道結果,自己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席朋友的聚會,於是請求同事轉告檢測結果。最終,離開醫院後不久,我就收到訊息說負責的病人的檢測為陽性。

那時腦海不停浮現的是,在我進入病格的每一個片段:我有否好好佩戴我的保護裝備呢?會不會有什麽時刻令我其實已經有機會也染疫?當我去跟朋友解釋我可能不能出席聚會時,他們同樣表達了對疫情的恐懼,害怕染疫會令他們要和小孩去隔離,或是家中的寵物會因此被人道毀滅。

他們的反應令我更想去避免接觸家人、朋友,以免他們因爲自己而染疫。第一次體會到自己從事醫療行業所意味著的重量,也是第一次對自己的工作感到迷惘。如果我繼續下去,又有另一場傳染病要我與人隔絕的話,我能否繼續忍受這種孤獨?

在與自己的孤獨感對抗的同時,在工作上也面對著前所未有的挑戰。每天要和確診病人打交道已經成爲日常,所幸病人還是家屬都很體諒疫情下醫院政策的改變。在疫情最嚴重的時候,看到的報導盡是講述大量老人家來到急症室求診但病房已經爆滿,甚至要在戶外等候治療。更震撼的是連屍體也沒有空間存放,令人不禁懷疑這是否我們一直認識的香港。上班的環境有一段時間也是很壓抑的,每天上班接更後,第一時間在你腦海盤算的是,有哪個你負責的病人情況比較差,需要在你進入病格時安排和家人視像通話,而病房同一時間可作安排視像通話的平板是有限的。對自己最衝擊的是,在病人快要離世時,親人沒有辦法在身邊陪伴他,這本是一個最後共處的時光,在疫情下也只能夠通過螢幕度過。記得有次要為一個快要離世的伯伯與他的妻子視像通話告別,但他的妻子年紀也不小,不懂得用視像,最後只能安排打電話,在看不到伯伯的情況下和他告別。在最嚴重的那個月,因爲有很多入院治療的病人都是老人家,差不多每一、兩天就會見證病人離世,聽到他們的家人在視像通話時最後道別的悲傷、難過,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們也很體諒,沒有強求要親身見到自己家人的最後一面,而這本來是一個很正常不過的一個要求。

在這種工作環境中,每天和同事可以盡力作的,就只有看顧好每個病人,並盡量在有空間時,幫情況較差的病人安排和家人通話的機會。

 


K(日本語訳)
譯者的話(Es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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